“……”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好多年没见,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可是他却看不见。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因为七年来,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明亮的,温暖的,关切的——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手。。
旋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薛紫夜走到病榻旁,掀开了被子,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阿红,你带着金儿、蓝蓝、小橙过来,给我看好了——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小伤二十七处,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她气冲冲地往前走,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小姐,你忘了披大氅呢,昨夜又下小雪了,冷不冷?”。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胡说!你这个色鬼!根本不是好人!”薛紫夜冲出来,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吩咐左右侍女,“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给我把他关起来,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没有回音。。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错综复杂——传说中,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平生杀戮无数,暮年幡然悔悟,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在此谷中结庐而居,悬壶济世。。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活不过一个月,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最多等杀了教王,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低声咳嗽起来。。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啪!”他忽然坐起,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眼里隐约涌动着杀气。这个时候忽然给他解血封?这个女人……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