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谷主不便出谷,是因为身有寒疾,怯于谷外风雪。是也不是?”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霍展白……鼎剑阁的七公子吗?”妙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火光四起的村子……周围都是惨叫,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他拼命地呼喊着,奔跑着,然而……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旋“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来!”!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他盯着飞翩,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忽然全身一震。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已然一动不动。他大惊,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终于强自忍住——此时如果弯腰,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快,抓紧时间,”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跟我来!此刻宫里混乱空虚,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他猛然一震,眼神雪亮: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瞳却没有发怒,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是瞬间,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仿佛燃尽的死灰,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
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婢子不知。”。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