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一震,半晌无言。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她站在风里,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寒意遍体。!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谷主不便出谷,是因为身有寒疾,怯于谷外风雪。是也不是?”!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旋“谷主!谷主!”绿儿跑得快要断气,撑着膝盖喘息,结结巴巴说,“大、大事不好了……谷口、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说要见您……”。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明介。”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轻而颤。。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铁圈深深勒入颈中,无法抬起头。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戴着白玉的面具,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他在黑暗中大喊,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似是极疲倦,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掩上了门,“她如今很幸福。”。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