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道，“只是在做梦。”

    不成功，便成仁。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雅弥？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雅弥……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即便是贵客，也不能对教王无礼。”妙风闪转过身，静静开口，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做‘瞳’。”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旋“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忽然便是一震！！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手。。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3，更是恶化了伤势。此刻他的身体，也已然快要到了极限。。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