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他抱着头,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急促地呼吸。
——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旋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一定赢你。。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畜生!”因为震惊和愤怒,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
“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风更急,雪更大。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沥血剑!。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那就好。”。
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