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走吧。”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快回去。”。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旋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位于雪狱最深处,光线黯淡。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令其无法动弹分毫。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凄厉如鬼,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
“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可是……可是,宁婆婆说谷主、谷主她……”小晶满脸焦急,声音哽咽,“谷主她看了一天一夜的书,下午忽然昏倒在藏书阁里头了!”!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半空中只听“叮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两个人乍合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