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她就看出来了: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旋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妙风顿了一顿,却只是沉默。。
妙水怔了一下,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她掩口笑了起来,转身向妙风:“哎呀,妙风使,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这一下,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
“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小夜……小夜……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