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紧紧固定着他的头，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他往前踏了一大步，急切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是一转眼，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很久没有说话。！”

    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

    再扔出去。再叼回来。！

    然而就在同一瞬间，他已经冲到了离瞳只有一尺的距离，手里的暗器飞出——然而六枚暗器竟然无一击向瞳本身，而是在空气中以诡异的角度相互撞击，凭空忽然爆出了一团紫色的烟雾，当头笼罩下来！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那是星圣女娑罗——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旋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因为那个孩子，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例如那个霍展白。。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话音未落，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呼：“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