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松了一口气,笑:“我怎么会不来呢?我以身抵债了嘛。”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嚓”,轻轻一声响,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
瞳在黑暗中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在心底呼啸,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已经到了扬州了,可以打开了吧?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没有药丸!
是马贼!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多少年了,如今,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旋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房顶。。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当年那些强盗,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而派人血洗了村寨。”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烧了房子,杀光了人……我被他们掳走,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被封了记忆,送去修罗场当杀手。”。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
“是。”霜红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狂怒,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却是这样要挟我?你们这群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