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咔嚓”一声轻响,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是否平安?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媚术了得,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武学渐进,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沫儿的病症,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的确罕见。她此次竭尽心力,也只炼出一枚药,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廖青染微微颔首,叹息道,“霍七公子,请你不要怪罪徒儿——”。
旋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认识了那么久,他们几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这个孤独的女子有着诸多的秘密,却一直绝口不提。但是毕竟有一些事情,瞒不过他这个老江湖的眼睛:比如说,他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她伏在那个冰封的湖面上喃喃说话,而湖底下,封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手无寸铁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五十招过后,显然是急于脱身,妙风出招太快,连接之间略有破绽——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小心!”。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