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铁圈深深勒入颈中,无法抬起头。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戴着白玉的面具,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旋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位于雪狱最深处,光线黯淡。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令其无法动弹分毫。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凄厉如鬼,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
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闪着冰冷的光,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一直为教王所持有。。
“从洞口看出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
“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那一次之后,她便没有再提过。。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