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因为她还不想死——!”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黑暗里的那双眼睛,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
瞳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旋“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她奔到了玉座前,气息甫平,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平平举起了右手,示意。。
““呵……阿红?”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手指动了一动,缓缓睁开眼,“我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没事的……我看书看得太久,居然睡着了吗?”。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她说想救他——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绿儿跺脚,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么多年……”……”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然而,夏之园却不见人。。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