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旋“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什么?”所有人都勒马,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齐齐跳下马背。。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然而,在睁开眼的瞬间,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触着失明的眼球。!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小心!”廖青染在身后惊呼,只听“哧啦”一声响,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然而他铁青着脸,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掌心内力一吐,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如今,难道是——!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