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这个女人作为“药鼎”和教王双修合欢之术多年,如今仿佛由内而外都透出柔糜的甜香来。然而这种魅惑的气息里,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揣测的神秘,令人心惊。他们两个各自身居五明子之列,但平日却没有什么交情,奇怪的是,自己每一次看到她,总是有隐隐的不自在感觉,不知由何而起。。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瞳急促地呼吸着,整个人忽然“砰”的一声向后倒去,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这样熟悉的眼神……是、是——。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看来,这次计划成功后,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
旋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然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若是如此,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不然的话,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平静:“过来,我在这里。”。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瞳倒在雪地上,剧烈地喘息,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妙水伞尖连点,封住了他八处大穴。……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薛紫夜乍然一看,心里便是一怔: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肌肤胜雪,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那种夺人的丽色,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果然是错的。”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呕心沥血而死——但,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