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听了许久,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阁下是谁?”!”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认识了那么久,他们几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这个孤独的女子有着诸多的秘密,却一直绝口不提。但是毕竟有一些事情,瞒不过他这个老江湖的眼睛:比如说,他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她伏在那个冰封的湖面上喃喃说话,而湖底下,封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风更急,雪更大。。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旋她叹了口气:是该叫醒他了。。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霍展白悻悻苦笑——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
“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手下意识地收紧:“教王?”!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妙风无言,微微低头。。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你……”睡眼惺忪的人一时间还没回忆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人如此暴跳,只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如雨般飞来的杯盏,在一只酒杯砸中额头之时,他终于回忆起来了,大叫:“不许乱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关我事……对,是你占了我便宜!”!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而且,”她仰头望着天空——已经到了夏之园,地上热泉涌出,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已然深入肺腑,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