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神态慎重,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令他们一一品尝,鉴定是否有毒。
妙水笑了笑,便过去了。。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旋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脸上尚有笑容。”!
他想追上去,却无法动弹,身体仿佛被钉住了。
“他用剑拄着地,踉跄着走过去,弯腰在雪地里摸索,终于抓住了那颗龙血珠。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不只是雪花,还有很多细细的光芒在流转,仿佛有什么残像不断涌出,纷乱地遮挡在眼前——这、这是什么?是瞳术的残留作用吗?!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
“啊,我忘了,你还没解开血封!”薛紫夜恍然,急道,“忍一下,我就替你——”。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风。”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阶——那一刹,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妙水没有过来,只是拢了袖子,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似乎在把风。。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肺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