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渐渐清晰:蒸腾的汤药热气里,浮着一张脸,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很美丽的女子——好像有点眼熟?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掩上了门,“她如今很幸福。”。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如今金山堆在面前,不由得怦然心动,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
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仿佛翅膀被“刷”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那,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
“我昏过去多久了?”她仰头问,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薛紫夜收起了药箱,看着他,“你若去得晚了,耽误了沫儿的病,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那么多年,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
“你这个疯子!”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旋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嘎!”忽然间,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从西南方飞过来,将一物扔下。!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这样熟悉的眼神……是、是——。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为抗寒毒,历经二十年,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柔和汹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
此起彼伏的惨叫。。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我不知道。”最终,他只是漠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阁主有令,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前往昆仑!”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仔细地辨认着。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刚刚才发现——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我真傻啊,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你还被封着气海,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你根本是在骗我。”。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