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
“也只能这样了。”薛紫夜喃喃,抬头望着天,长长叹了口气,“上天保佑,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老五?!”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旋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小夜……小夜……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快三十的男人,孤身未娶,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