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他想大呼，却叫不出声音。。

    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将内脏粉碎，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鸡皮鹤发形容枯槁，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妙水在一通狂笑后，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多少年了，如今，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不……不！”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不过片刻，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双手紧握，沿着冰河逃离。。

    旋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薛谷主，请上轿。”！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其余八剑对视一眼，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重新聚首，立刻也追随而去。。

    ““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赤，去吧。”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

    “是吗？”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饶有兴趣，“那倒是难得。”。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霍展白望着她梳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