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开始模糊。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呵……阿红？”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手指动了一动，缓缓睁开眼，“我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没事的……我看书看得太久，居然睡着了吗？”！

    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还有幸存者！那么说来，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

    “啪”的一声响，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竟是蛇皮缠着人皮，团成一团。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旋这一次醒转，居然不是在马车上。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身上盖着三重被子，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室内生着火，非常温暖。客舍外柳色青青，有人在吹笛。。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

    “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那是星圣女娑罗——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他喘息着拿起了那面白玉面具，颤抖着盖上了自己的脸——冰冷的玉压着他的肌肤，躲藏在面具之下，他全身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

    她却根本没有避让，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利齿噬向她的咽喉。！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她医称国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