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却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呼吸,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全身都在颤抖。短短的一瞬,无数洪流冲击而来,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瞳?他要做什么?
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旋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那样的感觉……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你说什么?”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拼命压低了声音,语音却不停颤抖,“你刚才说什么?当年摩迦……摩迦一族的血案,是教王做的?!”。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
“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抹在了沥血剑上——”他合起了眼睛,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要杀教王,必须先拿到这把剑。”……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逼问。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却哪说得出话来。。
“没有回音。。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那是《葛生》——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随即暗自感激,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