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轰隆一声响，山顶积雪被一股强力震动，瞬间咆哮着崩落，如浪一样沿着冰壁滑落。所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脱口惊呼。雪鹞跳到了她肩头，抓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

    她隐隐觉得恐惧，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退开一步。。

    穿越了十二年，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不！”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旋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然而，刚刚转过身，她忽然间就呆住了。！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好。”她干脆地答应，“如果我有事求你，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客气。”！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

    “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痛得他叫了一声。。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这个救人的医者，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对不起？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薛谷主，可住得习惯？”琼玉楼阁中，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询问出神的贵客。！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