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是血,连眼睛也是赤红色,仿佛从地狱里回归。他悄无声息地站起,狰狞地伸出手来,握着沉重的金杖,挥向叛逆者的后背——妙风认得,那是天魔裂体大法,教中的禁忌之术。教王虽身受重伤,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她在意他的性命,不愿看着他死,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她回身掩上门,向着冬之馆走去,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旋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看来,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小心!”廖青染在身后惊呼,只听“哧啦”一声响,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然而他铁青着脸,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掌心内力一吐,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这一次八骏全出,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风绿和霜红一大早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小姐居然裹着毯子,在霍展白怀里安静地睡去了!霍展白将下颌支在她的顶心,双臂环着她的腰,倚着梅树打着瞌睡,砌下落梅如雪,凋落了两人一身。雪鹞早已醒来,却反常地乖乖地站在架子上,侧头看着梅树下的两个人,发出温柔的咕咕声。。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