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正午,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一边还咂着嘴,喃喃地划拳。满脸自豪的模样,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不发一言。
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旋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忽然便是一震!。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自从有记忆开始,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取尽各国诸侯人头。。
“然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充满了四肢百骸!!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其实,在三天前身上伤口好转的时候,他已然可以恢复意识,然而却没有让周围的人察觉——他一直装睡,装着一次次发病,以求让对方解除防备。。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深夜的夏之园里,不见雪花,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宛如梦幻——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在园里曼妙起舞,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