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他颓然松开了手,任凭她将金针刺落,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所以,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禀谷主,”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霜红她还没回来。”!
“好痛!你怎么了?”在走神的刹那,听到他诧异地问了一声,她一惊,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将刺在他胸口的一根银针直直按到了末尾。。
旋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八年来,他不顾一切地拼杀。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他欠她那么多。!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然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女子脸色一变,刀锋回转,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缓缓合起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救他?。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你说他一定会杀我——”薛紫夜喃喃,摸了摸绷带,“可他并没有……并没有啊。”。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将视线收回。。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