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

    “为了瞳。”妙水笑起来了，眼神冷利，“他是一个天才，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教王得到他后，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雪怀！”她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等等我！”。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

    旋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看过的，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从有记忆以来，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地上……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

    ““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瞳冷笑着，横过剑来，吹走上面的血珠，“愚蠢。”！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长长叹了口气，他转身望着窗内，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萦绕的醍醐香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