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雪怀……这个名字,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
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旋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是、是瞳公子!”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脱口惊呼,“是瞳公子!”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廖青染叹息:“紫夜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沫儿得的是绝症。”。
她的手忽然用力,揪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道:“既然不信任我,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好了!”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此刻不由大喜。。
““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廖青染脸色平静,将那封信放在桌上,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霍七公子,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其实是假的。”!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是妙风?……
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心急如焚。那些玉树琼花、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谷主昨天就去了春之庭的藏书阁,”霜红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可瞳的点穴手法十分诡异,竟是纹丝不动,“她吩咐过,要我好好照看明介公子——她几日后就出来。”!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