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还活着吗?。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旋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出话来,眼神渐渐涣散。!
死了?!瞳默然立于阶下,单膝跪地等待宣入。!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明日,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将要用这一双手,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然后,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那一瞬间,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抱着自己的双肩,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原来,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那么多年来,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
“他在替她续气疗伤!快动手!”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想去看看他吗?那么,跟我来。”妙水笑着起身,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忽然就差了那么多?”在三招之内就震飞了瞳的剑,霍展白那一剑却没有刺下去,感到不可思议,“你的内力呢?哪里去了?”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