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她只是摆了摆手，不置可否。她竭尽心力，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如果他知道，还会这样开心吗？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身后忽然传来追问，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带了三分压迫力，随即有击掌之声。。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有些不安：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肯说出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魔教的，再敢进谷一步就死！”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喝，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你这个疯子！”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咕噜。”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嘲笑似的叫了一声。。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谷主。”她忍不住站住脚。！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明白了——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前往药师谷。。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