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每一指点下，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待得十二指点完，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他被拖入了族里祠堂，有许多人围上来了，惊慌地大声议论：“上次杀了官差的事好容易被掩下来了，可这次竟然杀了村里人！这可怎么好？”！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旋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妙风无言。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霍展白坐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小心！”。

    ““糟了……”霍展白来不及多说，立刻点足一掠，从冬之馆里奔出。。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霍展白立刻变掌为指，连点她十二处穴道，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处处将内力透入，打通已经凝滞多时的血脉。起初他点得极快，然而越到后来落指便是越慢，头顶渐渐有白汽腾起，印堂隐隐暗红，似是将全身内息都凝在了指尖。。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

    “他循着血迹追出，一剑又刺入雪下——这一次，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他登时惊觉，瞬间转身，身剑合一扑向马上！。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