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满是血的手来,断断续续道,“薛谷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
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旋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道一道地浮动变幻于冰之大海上,宛如梦幻。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妙风默默颔首,看着她提灯转身,朝着夏之园走去——她的脚步那样轻盈,不惊起一片雪花,仿佛寒夜里的幽灵。这个湖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哎呀!”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果然是错的。”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呕心沥血而死——但,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爷爷,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不要!”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求求你,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他不是个坏人!”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她也有所耳闻——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她却一直无法想象。。
“可惜,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醒来的时候,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狼嚎阵阵。。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那样,就不太好了。”妙风言辞平静,不见丝毫威胁意味,却字字见血,“瞳会死得很惨,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而谷主你,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甚至,药师谷的子弟,也未必能见得平安。”!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