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毫不犹豫地回过手,“嚓嚓”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薛紫夜一愣,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口:“教王这一念之仁,必当有厚报。”。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旋然而她坐在窗下,回忆着梦境,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沫儿是否得救,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还有毒素发作吧?很奇怪是不是?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怎么会着了道儿呢?”!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大惊之下,瞳运起内息,想强行冲破穴道,然而重伤如此,又怎能奏效?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却无法移动丝毫。。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