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还活着吗?!”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旋“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当年那些强盗,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而派人血洗了村寨。”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烧了房子,杀光了人……我被他们掳走,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被封了记忆,送去修罗场当杀手。”。
““你……”睡眼惺忪的人一时间还没回忆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人如此暴跳,只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如雨般飞来的杯盏,在一只酒杯砸中额头之时,他终于回忆起来了,大叫:“不许乱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关我事……对,是你占了我便宜!”。
然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微笑着,“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他抱着头,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急促地呼吸。!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他伸出手,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心如刀割。。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不知道你是魔的使者,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瞳,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你想跟我走么?”。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那是来饱餐的野狼。他吓……”
“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搭着脉,蹙眉想了很久,没有说话。!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