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将瞳重新放回了榻上，霜红小心地俯下身，探了探瞳的头顶，舒了口气：“还好，金针没震动位置。”。

    ““那个，”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身体吃不消。”！”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为抗寒毒，历经二十年，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柔和汹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

    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有无形的束缚。。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

    旋温热的泉水，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

    “光。”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这个嘛……”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忽地笑弯了腰，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谷里都是女人，多无聊啊！”。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连着六七剑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绿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提剑喘息：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怎么一醒来动作就那么敏捷？。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灭族那一夜……灭族那一夜……。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没有杀。”瞳冷冷道。……”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