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霍展白!”她脱口惊呼,满身冷汗地坐起。。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青染师傅……青染师傅……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
那时候的你,还真是愚蠢啊……。
大光明宫教王麾下,向来有三圣女、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而风、火、水、空、力五明子中,妙水、妙火、妙空、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唯独妙风最是神秘,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向来不离教王左右。!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光。”
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旋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霍展白垂头沉默。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九连环啊……满堂红!我又赢了!你快回答嘛。”。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为抗寒毒,历经二十年,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柔和汹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的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