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然而下一瞬,她又娇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当然——你,也不能留。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旋于是,她跑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那种压迫力,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雪狱寂静如死。。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剑尖霍然顿住,妙水扔开了妙风,闪电般转过头来,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面色几近疯狂:“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
“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她怔了半晌,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女:“快,帮我把他抬到轿子里去——一定要稳,不然他的脏腑随时会破裂。”!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