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再扔出去。再叼回来。！

    然而一低头，便脱口惊呼了一声。

    这种人也要救？就算长得好，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吧？

    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叼起了一管毛笔，回头看着霜红。。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旋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薛紫夜一愣，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口：“教王这一念之仁，必当有厚报。”！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雪怀……十四岁那年我们在冰河上望着北极星，许下一个愿望，要一起穿越雪原，去极北之地看那梦幻一样的光芒。。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多年的同僚，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眼里掠过一阵混乱，垂下了眼帘，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妙风不动声色：“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耽搁了一会儿。”。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目眩神迷。。

    她拿过那卷书，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感觉透不出气来。！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