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
旋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绿儿,小橙,蓝蓝,”她站起身,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抬他入谷。”。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猜疑、警惕、杀意以及……茫然。。
““好。”她干脆地答应,“如果我有事求你,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客气。”!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因为堆得太高,甚至有一半倒塌下来堆在昏迷的女子身上,几乎将她湮没。。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