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别动他!”然而耳边风声一动,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一把推开使女,眼神冷肃,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旋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他握紧了珠子,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然而一阵风过,衰竭的他几乎在风中摔倒。。
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她微微打了个哆嗦。。
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早点回去休息吧。”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低声叮嘱。。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你靠着我休息。”他继续不停赶路,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这样就好了,不要担心——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停下来休息。”。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她在意他的性命,不愿看着他死,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