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推开窗的时候,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靠着树,正微微仰头,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还是有了心爱的人?不过,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你就算回来,也无人可寻。”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妩媚而又深情,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娇嗔,“哎,真是的,我就要嫁人了,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旋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咦,在这里!”绿儿道,弯腰扶起那个人,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先吃了一惊:跟随谷主看诊多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这样深的伤!。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看啊,真是可爱的小兽,”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微笑道,“刚吃了乌玛,心满意足得很呢。”……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绿儿不敢忘。”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唇角含笑,“可是……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