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不……不，她做不到！。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他费力地转过头，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灵活自如。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此刻内心一松懈，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他躺在病榻上，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哎，我还知道，你那样挑剔病人长相，一定是因为你的情郎也长得……啊！”。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霍展白垂头沉默。。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他拿着十面回天令！”绿儿比画着双手，眼里也满是震惊，“十面！”。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一切灰飞烟灭。！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然而下一瞬，她又娇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当然——你，也不能留。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谷主好气概，”教王微笑起来，“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