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那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依稀的血迹。显然,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终于力竭。
“小姐,早就备好了!”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
“老七?!”。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旋“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绿儿跺脚,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么多年……”。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妙风无言。。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再也无法上升——沐春风之术一失,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