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何况,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也不用再隐瞒。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旋“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这个女人在骗他!。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我不知道。”最终,他只是漠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伤到这样,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居然还能动?”妙水娇笑起来,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真不愧是瞳。只是……”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咔啦一声,有骨头折断的脆响,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瞳摇了摇头,然而心里却有些诧异于这个女人敏锐的直觉。。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