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旋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蠢材，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教王笑起来了，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摩迦一族的覆灭，那么多的血，你全忘记了？那么说来，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

    “——刚才他不过是用了乾坤大挪移，硬生生将百汇穴连着金针都挪开了一寸，好让这个女人相信自己是真的恢复了记忆。然而毕竟不能坚持太久，转开的穴道一刻钟后便复原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粹、坚定的杀戮信念。。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不成功，便成仁。……”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薛谷主，勿近神兽。”那个声音轻轻道，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