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霍公子,快把剑放下来!”霜红看到瞳跌倒,惊呼,“不可伤了明介公子!”。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好。”她干脆地答应,“如果我有事求你,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客气。”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旋“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绿儿红了脸,侧过头哧哧地笑。!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不过看样子,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你!”薛紫夜猛然站起。。
一蓬雪蓦地炸开,雪下果然有人!那人一动,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妙水信里说,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却失败了!目下走火入魔,卧病在床,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五明子和修罗场,”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教里现在明争暗斗,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怕是要抢先下手——我们得赶快行动。”。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