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被人所乘,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不求己生,只求能毙敌于同时!。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光。”。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先休息吧。”他只好说。。
旋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搏杀结束后,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再不走的话……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