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薛谷主,请上轿。”。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翻了一个身,继续沉入美梦。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没事,让他进来吧。”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绿衣美人拉开了门,亭亭而立,“妈妈,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旋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难道,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他想追上去,却无法动弹,身体仿佛被钉住了。。
是的,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你……”睡眼惺忪的人一时间还没回忆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人如此暴跳,只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如雨般飞来的杯盏,在一只酒杯砸中额头之时,他终于回忆起来了,大叫:“不许乱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关我事……对,是你占了我便宜!”。
“呵,我开玩笑的,”不等他回答,薛紫夜又笑了,松开了帘子,回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