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春暖花开的时候,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
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鸡犬相闻,耕作繁忙,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里面却是风和日丽。。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旋还活着吗?。
“明介?教王一惊,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缓缓起身,带着温和的笑:“薛谷主,你说什么?”!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那么,这几日来,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还看!”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在他脚下迸裂,吓得他一跳三尺,“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我晚上会过来查岗!”!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怎么?看到老相好出嫁,舍不得了?”耳边忽然有人调侃,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
“霍展白剧烈地喘息,手里握着被褥,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瞳,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在这短短的空当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是谁?”她咬着牙,一字字地问,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是谁杀了他们?是谁灭了村子?是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仰头四顾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宁姨,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
“对了,绿儿,跟你说过的事,别忘了!”在跳上马车前,薛紫夜回头吩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
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