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是。”霜红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被人所乘,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不求己生,只求能毙敌于同时!!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旋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不赶紧去药师谷,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他低声冷笑,手腕一震,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在冰上奕奕生辉。!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他默然点头,缓缓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我本来是长安人氏,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仿佛是喝了一些酒,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她晃着酒杯,眼睛望着天空,“长安薛家——你听说过吗?”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