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她只是摆了摆手,不置可否。她竭尽心力,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如果他知道,还会这样开心吗?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旋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
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雪鹞一个飞扑叼住,衔回来给他,咕咕地得意。。
“然而,那一瞬间,只看得一眼,他的身体就瘫软了。。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那……加白虎心五钱吧。”她沉吟着,不停咳嗽。!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还不快拉下帘子!”门外有人低叱。
雪狱寂静如死。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呵呵,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只是称赞了一句,便转开了话题,“你刚万里归来,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喏,可爱吧?”。
想也不想,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对了,绿儿,跟你说过的事,别忘了!”在跳上马车前,薛紫夜回头吩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